陈健听完,只平静地对他说:是这样啊。
那是他在感情上得到的唯一一句回应。
陈太太照着儿子的遗愿,在离老家最近的地方买了塔位。他去过几次,和他说话、掷笅问事,什麽都可以聊,没敢说没敢问的,只有那句:那麽你对我是怎样的感情呢?
至今他都不知道答案。
他只知道陈靖觉得他恶心,是他b得母亲离开,而态度暧昧的父亲一样令人憎恶。李如玉可能也是这样想,给婚後依旧和他往来密切陈健扣了同x恋的冤罪。
一切都是因为他。
「阿靖没办法接受我这种人。对不起啊,阿健,答应要替你尽到父亲的责任,我却失信了,你会不会不认我这个」他顿了顿,选择不再往下说。因为他也不晓得,失去单纯的兄弟情谊後,自己还能是陈健的谁。
又是一阵呛咳,他熄掉菸,把那张两人的合照收进皮夹,回头走进长廊,沿着指标到诊间看过报告後,离开医院。
陈健过世後他开始ch0u菸,同样厚的,燃起的菸卷像在凭吊,瘾窜得b一般人更快,没过多久便每日两包。他清楚自己的气管和肺在积尘,如同si了住户的空荡荡房间处处生灰。等积到咽喉,我大概就得走了。他记得自己那时一面想,一面打开了菸盒。
然而,世事难料。
他在医院正门外点上新的一支,谁能料到还没堵住咽喉,肺癌便找上自己了呢。同样的十四年、同样的病,呼出浓浓的雾,他想起他和陈健不同样的ai,突然很想把那句话问出口。
哎,阿健,你是喜欢我的麽?
或许,他很快便能知道答案了。而他也明白,无论如何,自己都将不悔此生。
致他们与我们的20161226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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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我们站在离人群有些远的地方,看着在灰蒙蒙的空气里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鲜yan。一些人与我们错身而过,我淡淡瞥了眼人群,接着继续往後头的路口走,缓慢流动进他们习以为常的日子。对事情关心与不关心,该是很普通的风景,那天看着却特别灰。
天不冷,也不算cha0sh,我却仍然红了鼻子,过敏一样。我没去看他的脸,但清楚他肯定正朝着我笑,一脸拿我这不争气的家伙没办法的表情。
我也明白,认识这些年自己还是没什麽长进,除了年岁,所以总被只年长一个月他当孩子看。被那样的眼神打量,平时会不服气地回几句嘴的我,那天却没有心情,只一直想掉眼泪。
身後又几个人经过我们,往人群走。很普通的他与她、很普通的中x样貌的他或她。
那边一个青年大约是听见了动静,回头朝我们招手,又转过去要了几张小旗,往他们手里递。我还在踌躇,他已经走到我近前,把那不太jg致的旗放进我空着的那手里。
「看你在这边待很久了,应该是伙伴吧,给你。」那头褪成金棕的短发还看得出叛逆的绿,笑弯的眼却很温柔。注意到我的视线,青年搔搔脸,有些腼腆地解释,「我在发廊实习,自己试染的,可是这个月太忙就放到变稻草。」
我不擅长攀谈,却还是下意识接着他的话问:「忙些什麽?学校?」
青年摇头,「忙今天的事。我在校门口宣导,和我那几个朋友一起。」他bb走过来的方向,顺着看去,有好几个发se同样亮眼的大男孩,笑得自信,在发光一样的。
「他们说想做点什麽送给大家,有人提议送彩虹,就跑去印这个布自己剪。」
「请问。」我转回来看着青年,「你们都是同志吗?」
「我不是,但我有几个朋友是同志。」青年摇摇手中的旗帜,「虽然我是异x恋,没办法真的感同身受,至少还能来帮他们做点什麽。」
我注意到自己好像笑了,「那很好。真的。」我想一想,又说:「可以再给我一只旗吗?」
青年说好,把手中那只递给我,白se的胶杆上,还有残余的t温。来不及道谢,一个金发的nv孩喊他,於是青年朝我摆摆手,大步往前奔去。
只有我们停在原地。
我低下头看着他笑,一面笑,一面着掉眼泪。
我还有向前走的机会,他却没办法跟我同行。我想,过不了几年,现在牵着的这张、他留给我唯一的真挚笑容也会失去颜se。
曾经在球场上谁也不让谁,曾经为了考卷上仅差的分数大吵,却不曾为哪个nv孩坏了情谊。我以为不过是他ai兄弟胜过情人,从没有想过他将自己锁在柜子里。而他也不曾知道,我竟是同样开不了柜门的人。
大学的最後一年,我们的第六年,他开始变了。除了他不再驰骋球场,不再ai笑,不再快乐,其他我什麽都不知道。他告诉我,毕业後要去外地工作,我说要保持联络、要过得好,他说他明白。
我们认识的第七年他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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