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匆忙订票的缘故,直到登上邮轮,在工作人员的热情介绍下,我才后知后觉,发现自己选择的是一艘旅游型的客轮。
从h市到r国,原本四天可以抵达的水路,这艘邮轮却要走上整整一个星期,期间船上会不定期的举办各种活动,比如音乐会,舞会,烟火表演等等。
对于这些,我通通不感兴趣,此时此刻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好好睡一觉。
工作人员帮我把行李放进了房间,我给完小费,囫囵洗了个澡,倒头便栽在了床上。
等醒来的时候,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,我换了身干净衣服,打算出门找点东西吃。
穿过铺着柔软地毯的幽深船舱,我顺着台阶走上船头的甲板,此时正值夜幕初升,西边落日的余晖还未完全散尽,东方一轮圆月高高悬于天边,柔软如绸缎的月光洒在海面上,为大海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。
船头甲板上已经三三两两聚集了人群,有在烧烤的,有喝酒的,也有什么都不做,单单聊天的。
我拦住了一位服务员,从他口中得知餐厅在邮轮的另一头,换句话说,我完全搞错方向了。
我有些懊恼,因为久未进食的肠胃和甲板上带着寒意的晚风感到微微发晕,向服务员道了一声谢后,我转过身,打算顺着原路返回去。
“付观宁?”有人从身后叫住了我,我的脚步顿了一下,没有立即回过头。
直觉告诉我,在这里被人认出来并不是一件好事。
但那人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,我只觉身后扫过一阵寒风,再回神,一抹深色身影便挡在了我眼前。
“果然是你!”来人语气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,上下打量我的目光肆无忌惮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,难道是被人从付家宅子里灰溜溜赶出来的?!”
我在脑海里搜了好几个来回,才勉强想起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是谁。
虽然记不清名字,但十有八九是付音存的“狐朋狗友”。
付音存人缘颇好,即便众人都知晓他和他妈小三上位的历史,也少有人拿这件事嘲讽他,更有甚者还可怜付音存被“小三儿子”的骂名连累,连带着把我视做眼中钉。
就好像抢别人老公的是我母亲,吸着原配血长大的是我似的,无耻得理直气壮。
我懒得搭理这种人,小人得志不可怕,可怕的是一旦得志了就会疯狂找存在感,像是要把曾经那些难堪的岁月通通搅碎和水吞了。
我淡淡瞥了男人一眼,不动声色地绕过他,想着进船舱找餐厅。
“付大哥,咱们好不容易见一面,怎么连句话都不跟我说,只想着跑呢?”男人反应迅速,一个闪身挡在了船舱的入口处,也挡住了我的去路。
他双手抱胸,口中喊着“付大哥”,神情却满是戏谑和挑衅,甲板上的其他人被动静吸引,开始朝这边投来目光。
我捏了捏眉心,又是饥饿又是烦怠,语气也不耐烦了起来:“滚开!”
话刚落地我就后悔了。
我应该表现地更淡然些,这样的反应只会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气急败坏。
饥饿让我发挥失常了。
果不其然,男人闻言愈发得意,他一手撑住舱门,连音调都抬高了八度:“付观宁,你以为你是谁?现在的你还有趾高气扬的本钱吗?少给脸不要脸了!”
“邵益,不是说回房拿酒吗?怎么在这里杵着……这位是你的朋友?”
男人话音未落,船舱甬道拐角处便闪出了几抹人影,听口气多半是男人的朋友,我粗粗扫了一眼,心里倏地凉了下来,原本还想着男人若是继续咄咄逼人,大不了跟他打一架,可看如今的架势,即便真动手,我也只有吃亏的份。
邵益闻言赶紧转过头,一改先前的跋扈姿态,边赔笑边点头:“在这遇到了位熟人,顺便打声招呼,章哥,我给您介绍一下,这位是潼南付家的大公子,付观宁!”
他将重音放在了最后三个字上,像是每个音节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,生怕别人听不清。
那位被称之为章哥的男人操着一口南方口音,闻言先是皱了皱眉,接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,转头看向身后:“老贺,这个名字听着耳熟,是不是你三弟家的那位……”
后面说了些什么我听不大清楚,只瞧见那几个人十分有默契地往旁边让了让,腾出了一片地方,让我看清了跟章哥说话的高大男人。
的确是认识的人,但又算不上熟人,更称不上朋友。
如果说先前的邵益可以称之为好友团,那眼前这位则是不折不扣的家属队了。
付音存和贺言的亲朋好友像是约好了,组团来痛打“落水狗”,也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刻意安排。
贺行,贺家老大,贺言同父同母的亲哥哥,贺家目前真正的话事人。
对于贺行,我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。
若是真正论起交情,我与他总共才见了两三面,但这个男人的不可理喻在我这里是盖棺定论、毋庸反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