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go,从头到尾两个半小时,时间刚刚好。”
芝加哥这出歌舞剧的名声不可谓不大,即便对歌舞剧不感冒的,多半也看过那部同名电影。
像葡萄酒一般的浓烈、艳丽,深陷于光怪陆离世界的人们,追求着转瞬即逝的名利,刺目的鲜红笼罩在整个剧院的顶棚,台上的演员、台下的看客,每个人的面庞都被映成了欲望的颜色,仿佛被浸泡在粘稠到不能呼吸的血浆里。
在我身侧的贺行朝右前方指了指,顺着他的视线,我才发现剧院二楼设了几个小包厢,包厢正对着舞台的方向,是绝佳的观赏位置。
“你提前订好了位子?”我问贺行。
他很好地按捺住了那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,只是笑了笑:“不过一句话的事。”
我没再说话,跟着他去了二楼。
包厢是半开放的,里面暖气开得很足,期间有侍应生端来果盘和饮料,我只捡了一颗硕大殷红的樱桃尝了尝,发现味道平平,便不肯再碰其他东西了。
“船上的水果不算新鲜,这个季节最好吃的是西班牙的柳橙,皮薄汁多肉甜,只尝一口就包你忘不掉。”贺行见状让人撤掉了果盘,又对我道。
我对什么西班牙的柳橙没什么兴趣,只专注地看舞台上的演员,听他这么说便随口接话:“你去的地方多,自然知道哪里好吃、哪里好玩。”
贺行闻言却忽然凑近了些,压低了声音蛊惑道:“三天之后游轮就会停在瓦伦西亚港口,你要是愿意,我可以带你到处吃、到处玩。”
此时台上正好演到了匈牙利女人的自白,我撇过头,直直迎上贺行的目光,没有丝毫犹豫,生硬地转移了话题:“嘘,你听,她在说什么?”
贺行微微一顿,很快便又反应过来,他大概以为我没有看过这出戏,嘴角带着一丝笑,耐心解释道:“她说的是匈牙利语,她想要告诉警察自己是无辜的,她没有杀死自己的丈夫,看见她手里的那块手帕了吗?只有她的手帕是白色的,这代表她是唯一清白的人。”
“是吗?”我看向贺行眼底,语气平静而疏离:“那你呢?你的那块手帕是什么颜色的?”
贺行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,他的眸子漆黑一片,泛着几分枯叶落深井的冷意。
“你知道了,”不是疑问,而是陈述句,他眨了眨眼睛,一只蜻蜓从水面点过,井水泛起了层层波澜:“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?这样变着法子来试探……付观宁,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?”
我不语。
如果说当年那份报告把贺行从牢狱之灾中捞了出来,那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像一记耳光,狠狠抽在了“司法公正”这四个大字上。
贺行绝不是什么ed患者,那份报告是假的。
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,但有些事对我而言是底线。
“我没有说谎,那份报告也是真的。”见我始终不说话,贺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。
“你有勃起障碍?”我冷笑着反问他。
贺行沉吟片刻,像是在思索该怎么开口,然后才缓缓道:“之前有,现在好了。”
这种蹩脚的谎都撒得出来,我更添了几分不屑,继续追问:“怎么好的?”
贺行这回倒是不磕巴了,他不错珠地盯着我,想也不想地反问:“你说呢?”
他这句话不要脸到极点,我花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,明白过来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气急,而后又觉得耳根滚烫,只恨是公共场合不能发作,只能咬牙切齿地骂他胡说。
“我什么都没说啊。”贺行摊手,表面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,仔细看却是要笑不笑的戏谑。
论不要脸我不是他的对手,他见我起身要走,赶紧捉住我的手腕,好声好气地让我坐下:“不生气了,都是我的错,下次再也不敢了,你坐下来,我们继续看演出好不好?”
我不耐烦,想要甩掉他的手,可惜没能成功,贺行的力气大得骇人,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,姿态却无比强硬。
“宁宁,我没有想要逼你做什么,只希望你不要躲我。”
又来了,又来了,贺行这个高位者再一次放低姿态,看似可怜巴巴的乞求,实则不达目的不罢手的威胁。
“我说过了,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叫我。”我没有听他的话乖乖坐下,而是硬撑着摆出了态度。
贺行很懂得这一套,他立马露出了道歉的笑:“抱歉,观宁,我下次不会了。”
不,你下次还会。
我狠狠腹诽。
在达成彼此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的虚假和平后,我重新坐下,看着舞台上的演员载歌载舞,思绪却飘到了九霄云外。
直到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路,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,是一个陌生的来电。
我朝着贺行做了一个接电话的手势,接着赶紧离开了剧场,走到了外面长廊的拐角处。
不管打来电话的是谁,我都无比感激他能在此时此刻阴差阳错地帮我一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