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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忍不住问道:“你的生日在什么时候,身上有胎记吗。”
谈择沉默了一会儿,但还是如实回答了:“十二月初七,没有。”
段需和还想问一些其他的事,他的父母,他从小的生活,但是电话铃声突然响了,怕有急事还是选择先接了电话。
谈择发现他在看到通信人的时候,紧绷的神色都变得更加温柔了。
他之前露出这样的表情,是在谈月梨读自己作文的时候。
“小旗,怎么了?”
“嗯,最近有事不在市内,等我回来好吗。”
谈择听不见对面的声音,但是那个人应该很缠人,因为段需和重复答应了很多遍,才顺利挂下电话。
谈择冷冷地说:“你的女朋友?”
段需和愣了一下:“不是,我的一个……弟弟。”
谈择:“你有多少个弟弟。”
段需和觉得这个问题很怪,他顿了一会儿才说:“我妈妈只生了一个弟弟,小旗是,我一开始找弟弟的时候,我觉得他就是段然,一切都对得上,已经把他接回家,安排好了房间、学校、司机。都准备好了,可惜,检测结果他并不是。”
段需和还记得钟旗那时候的样子,他眼睛是通红的但是没有一滴眼泪,不知道是怎么忍住的,他看出来钟旗完全不想回到过去的地方,那间黑黢黢的没有窗户的房间。也认为对他那么做是残忍的,就让他留了下来。
“不过我还是把他当作弟弟一样,毕竟,他也很可怜。”
谈择有些困惑:“他不是你的弟弟,你也让他留在你的家里?”
留在他的房子里,和留在他的家里,是不一样的,房子有很多,家只有和父母常住的那一套。段需和很难解释,便默认了。
种种迹象已经证明,段需和只是一个因家境优渥而莫名散播善意的好人。
谈择终于说出了段需和一直以来最想听的话。
“如果你还认为赵二是你的弟弟,我可以帮你见他。”
赵婶从门缝里露出半只眼睛,明显是对谈择说话,但是眼睛一直盯着段需和:“你进来,他不行。”
段需和一直承受这种恶意的目光,已经快要习惯这种感觉了。
谈择微微侧过身,把段需和挡在了后面。
“婶,他是城里来的作家,来采访的。”
虽然路上已经跟谈择对过口供了,但是真的听见他撒谎的时候,段需和还是非常惊讶。
毕竟他以为谈择嫉恶如仇,是不肯帮他骗人的。
赵婶赶狗一样摆手:“什么七家,八家的,你们走吧,都走。”
谈择摊开手,段需和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道具递上,一本作文簿,卡住了赵婶关门的动作。
段需和:“我已经采访过谈月梨了!月梨,您知道吧,她把家里的困难都告诉我,我有可能会写进书里,为了表示感谢,我会提供帮助,嗯,钱,我会给钱。”
赵婶抓过那个作文簿捏在手里,本来就松垮的装订线差点被拽断,她根本听不进去段需和的话:“都不认识,写的什么?”
谈择:“他想问赵二几句话,然后就给钱赵二看病。”
段需和跟他打配合,拿出钱包就要掏钱,把一碟红票往外拿,谈择却把他的手压了下去,然后只抽出了一张,递给赵婶。
赵婶揉搓了几下,举起来仔细看了半天,又把段需和从头顶看到脚跟。
好不容易,她说:“进来,不要乱动。”
段需和终于跨过这道木门,里面的场景让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,因为这个院子居然和谈家的院子长得一模一样,堆满了要扔不扔到东西,难道这里每户人家的院子都是同一个样子吗。
赵婶从从屋子里面搬了一把椅子出来,又匆匆进去,段需和想她待客居然还挺客气:“您别忙了!”
他把椅子搬到更空一些的地方,给谈择先坐。
谈择拒绝了:“移回去。”
赵婶再次出来的动作很慢,她扶着一个人,更准确地说,是驮着他。
段需和没有做好准备,就这么看到赵二了,他比段需和想象中高很多,并且太瘦,薄薄一层皮包着骨头,简直像一只人形的竹节虫,皮肤苍白到有些发灰,上面还有许多不均匀的斑点。
他在看到院子里有其他人之后迅速推开了赵婶,他可以自己走路,虽然有些吃力,还是凭自己的力量坐到了那把椅子上。他很迟钝地转动着眼球,说:“你好。”
段需和死死地咬着嘴唇,良久才回应,只打完招呼,他就猛地背过身去。
谈择走过去,看到他捂着脸在哭,泪水手掌之间滴落。
赵婶和赵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,都歪着身子,神色呆滞地等他,好像因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,所以什么都不感受。
段需和不是一个足够专业的采访者,他先问了赵二几个基础的问题,什么时候出生的,病是怎么得的,又如何看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