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底下和他有仇怨的多了去了,也并非各个都能够让他费心思。”藏牙冷笑道:“总要让他觉得有趣味有兴致,他才肯玩这些阴诡的游戏。”
画外画内
玄乙相信藏牙对张嵩的了解:“值守们其实不认为他们在伤害龙族,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做任何实际伤害龙族的事情。您觉得呢?”
藏牙回想着刚刚在地牢里听到的信息:“从牢房里头的情形来看,我觉得用‘实验’这个词来形容,更加准确贴切。”
“实验?”
“龙族就是样本,把样本分为两组,分开观察,仔细记录它们每一个的情况,对于不同的反应和情况又进行不同的调整。样本之间可以有对比,样本组之间也有对比。每隔一段时间,还会调整样本组这些对于我们学医的来说,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试验过程罢了。”
“可实验要有目标。”玄乙好奇的是这个,“比如,您制了一种药,用在不同的药人身上进行反应观察,你的实验目标就是测试这种药的药性。张嵩要测试的是什么?毒药?邪术?”
“用毒太明显了。”藏牙试想,换了她也不会用毒,“邪术更好,发作慢、效力长久且常人很难观察出来,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龙族们逐渐失去理智,达到自残的效果,最终因为耗尽心血而亡,就算是仵作来验尸也很难出来,这才是符合他一贯狡诈、奸险的作风。”
玄乙也知道很多术士研究一门精要的术法要很多年:“几十年的时间,研究一种新的术法倒也合理。”
“张嵩先是专攻术法十五年,后来又做了二十年的毒师,如果制毒让他觉得无聊了,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术法,他觉得有趣,又想回头研究一下,也是很可能的。”藏牙分析,“一项术法从初创到成熟,往往需要漫长的研究时间,耗费几代人的精力都是正常的,几十年已经算短的,有时候光是突破瓶颈期可能就要这么多年的时间。”
“他有可能来到隅谷的初期,先自己研究这门术法,并且利用一些当地的生灵或者药人做实验,然后循序渐进才施加到龙族身上。就像是药师做实验一样,先在小动物身上做实验,一步一步最后才用在人身上。”
“所以他来到隅谷的时间,和龙族开始搬迁到隅谷来的时间才对不上,中间会有一段时间差。”
那么最重要的问题来了:“您相信,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兴趣对龙族做这些实验?他靠自己就能在隅谷建立这么大一座牢房,人不知鬼不觉在这里做了七十年的实验、没有任何人察觉?有没有可能背后有扶植他的势力?”
藏牙认为这个问题靠分析是解决不了的:“那我们就要找证据证明有人扶植他。”
至少在表面上,张嵩没有和帝君有过任何关联,他的生平纪事压根和天界没有产生过交集,充其量也就是他为冥帝暗杀过几个神仙。
而且,玄乙也没有办法证明,张嵩是在谋害龙族。因为没有任何纸面记录、物证或者人证能证明,张嵩给龙族施加了术法,在值守们看来他也只不过是和龙族说了几句话而已。整个地牢甚至连一件刑具都没有,他们无从给张嵩定罪,说他的这些试验对龙族造成了伤害。
玄乙觉得还有必要继续探查:“恐怕还是要好好清查一下整片隅谷。只是”
只是他现在缺乏一个适当的理由留在隅谷。
之前还有归还青鸟的借口,现在昭伯复仇也已经尘埃落定,他如果再不走,帝君一定会察觉他是偏帮着龙族的。他倒不是很介意帝君察觉,就算察觉了一时半会儿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,但是总归对同印是不利的
“谷地这么大,从头清查要到什么时候?要查出他与帝君有没有暗中勾连,不如直接找源头。”藏牙很干脆爽快,“我与您分头行动,我再去我义兄府上喝杯茶,您则去会会帝君。”
为了保住春喜,玄乙本来也要见一次帝君的,但他担心藏牙的安危:“那张嵩放出发疯的龙族就是要攻击你,你断不可再送上门去”
藏牙摆摆手,笑了:“无妨。我从前也想杀过他。这一次算扯平了。”
玄乙看得出她和张嵩的关系也很微妙,张嵩害了那么多人,却对这个只有几个月缘分的义妹一向手下留情,而且还长久地联系。
但藏牙没有将他们的关系说明白,他也不便多问。他很感激藏牙肯帮他:“您对龙族有大恩。等这件事办完了,我让同印给您磕头。”
“我也很喜欢那孩子,大概是我们俩有缘分吧。”藏牙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,“天尊是想念他了吧?”
玄乙想到了床前的山景图,点了点头。
只是分开这么一会儿,他已经在想念龙王的拥抱了。
牢房里的湿冷气仿佛还盘旋在他周身,他想念那条大黑龙给他捂着手脚的温暖,想念窗边为他煮茶听他念书的安逸,想念他们每日亲吻的约定。明明是他先开口要求每天都会亲一亲他的,现在又把他单独落下,怎么可以这样?
等他回来的时候,还会像从前那样拥抱亲吻他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