共工确实没多少力气跑,而且他的背鳍被颛顼斩掉后,行动起来很难保持平衡,跑得跌跌撞撞的。同印让追兵分为两队绕道两侧包抄他,自己从背后跟上,将水神堵在了薄雪覆盖的山道上。
“阿回。跟我回去。”帛燕从龙头上跳下来,“你这个样子打算去哪?”
水神朝他吼了一声,二话不说扑过来就攻击。帛燕晃了晃身体躲过,被他扑了个空,不想身后还有夹击,同印一条龙尾就甩到了他的腰上。他要躲已经来不及,惨叫一声被甩出十步远,重重地撞在一根树干上。
同印现出人形,又去捞他,他在地上打了个滚,也不反击同印,绕开就跑。
帛燕预判了他逃跑的方向,将他拦截下:“阿回。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,你这又是何必呢?”
共工哼哧哼哧地喘着气,他受了重伤,又竭尽全力地逃跑,这时候其实已经很虚弱了,在昔日好友的围追截堵下,他露出个自嘲的表情,眼眶微微泛红。
“我最不应该认识的就是你。阿燕。”他这么说。
(长庚食昴:也称太白食昴,即金星移动到金牛座的位置,挡去了金牛座的光辉。金星古称太白,傍晚出现时又称长庚;昴,即昴星团,位于金牛座。不少著名历史事件比如秦王杀白起、玄武门之变发生的当天,都出现了此星象,所以这样的星象被认为是大凶的预兆。)
作者有话说:
历史上,颛顼是真的不太喜欢巫医和巫术的,他上位之后就大大削弱了巫师的地位和权力。
天柱崩塌
“我最不应该认识的就是你。阿燕。”
帛燕抿着唇,一动不动地挡在好友的身前。
共工也是真的伤心:“我以为你会和他们不同,我真的以为,你是理解我,明白我的。你会站在我这一边。”
帛燕开口:“我现在也是和你站在一边的。但你知道自己站在哪里吗?”
共工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,他看了看四周,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。
“阿回。”帛燕放软语调,“我只是想帮你。我不会害你的,害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。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你不能清醒地思考。你没有发觉吗?你情绪很不稳定,想法很极端,这是很不正常的,你需要大夫,我们回去看大夫,好吗?”
共工被他这么一提点,犹豫了一下:“什么意思?你是说我被人下蛊了?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”
帛燕艰难地和他解释:“没有人对你下蛊。只是你练的内功出了问题,这是个意外,你想杀高阳也有这方面的原因。但是没关系,现在调养还来得及。”
共工明白过来了。他看了同印一眼。
同印附和:“我没骗你,那本心法真的有问题。给高阳推荐心法的巫医已经被处决了,他不满高阳想削弱巫医的地位,所以想害高阳。谁想会被你拿走?你原本的内功是没问题的,练混了能不出问题吗?”
共工笑了一下,他摇头:“好吧,就算我内功练出问题了。我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?就凭这点东西,就能左右我的行动和思想?他能让我杀一个我不想杀的人?”
帛燕哑口无言。
“我知道自己想杀姓姬的。”共工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,微红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很邪恶,“是我自己想杀他,和任何人、任何心法内功都没有关系。想到杀了他,我很”他歪着脑袋想了想,“我很兴奋。”
“阿燕,你说我变了。其实我没有变。我从来都是这个样子,我想杀高阳,我一直都想。有没有一种可能,其实变的人不是我,而是你一直不愿意承认我是这样子的?你没有接受真正的我,最后还反过来怪我变了?”
“我知道我输了,我时运不济,我也接受这个结局。但我不会接受屈居人下,更不会接受余下的半生都被囚禁在深海里。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宁愿过那种生活呢?换了你,你能接受吗?在你的心里,我连这一点骨气都没有吗?”
同印心道不好,共工已经有了自绝的想法。
他眼神暗示左右包抄过来的卫兵们不要逼得太近,以免一击不成,第二回再抓就没那么容易了。钓过鱼的都知道,鱼上钩第一次就要抓到,放走了就不太可能有第二次咬钩了。
颛顼这会子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,增兵很快就会追上来的,等大部队到了再抓把握会更大一些。
帛燕和他交换眼神,心有灵犀,继续用话拖着共工:“是,是我不好。也许在我心里面一直都希望你不是这样的,但这份希望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我对自己的蒙骗。但是阿回,杀人始终是不对的啊。”
“那你去问问你亲爱的高阳,他没杀过人吗?”共工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这么单纯的话,“他难道手上就干净吗?怎么他杀人的时候你没觉得他是个无可救药的昏君呢?”
帛燕梗着脖子说:“如果他毫无理由地杀人,我也不赞同。我从前也没有支持过他不是吗?”
共工丧失和他继续的兴趣。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