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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2章(2 / 2)

略带责备地将他推开些许。

玩笑过后,他脸上的神情淡了几分,看着阿纳托利的灰眸,忽然开口,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:

“他刚刚骂你很难听。”

说完动了动形状优美的嘴唇,想做出“贱/狗”两个字的口型。

江昭生努力地想将这两个字说出口,仿佛这样就能与边泊划清界限,替阿纳托利分担这份羞辱。

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,试了几次,最终还是懊恼地耸了耸肩,放弃了。外公外婆刻在骨子里的严苛家教,让他终究无法毫无负担地将如此侮辱性的词汇宣之于口。

“嗯。”

阿纳托利只是低低应了一声,手上动作不停,正细致地为他穿靴子。他抬起头,灰蒙蒙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被辱骂的愤怒或委屈,只有一片沉寂的忠诚。

我该是什么情绪?你需要我做出什么反应?

这全然依赖、毫无自我意志的模样,让江昭生心头莫名一刺。

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江昭生恍惚地想。明明最初是强烈拒绝对方这种近乎奴仆的伺候的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从婉拒变成了半推半就,又从半推半就变成了如今这般理所当然?

再这样下去,怕是真的要被这人伺候到生活不能自理了。

一股说不清是烦躁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涌上心头,江昭生没等阿纳托利系好鞋带,从躺椅上跳了下来,半蹲下身,自己动手利落地系好。

阿纳托利依然像一头沉默的大型犬,维持着蹲姿在他对面,两人距离极近,发梢不可避免地轻轻相触。

“我是说,你应该懂什么叫尊严?你又不是打不过他,”他估摸着对方蹲了太久腿该麻了,忽然恶劣地弯了弯眼睛,翡翠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,“下次他再说这样的话,你直接揍他。”

在“揍他”二字脱口而出的瞬间,江昭生猛地发难,额头不轻不重地撞向阿纳托利的脑袋——

一记结结实实的头槌!

阿纳托利猝不及防,被撞得重心不稳,闷哼一声,狼狈地向后跌坐在地。果然,腿麻了。

江昭生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,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、鲜活灵动的笑意——他讨厌看到阿纳托利这样。

讨厌他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和不俗的身手,却甘愿收起所有爪牙,任由边泊甚至其他人羞辱。这逆来顺受的模样,总会让他联想到过去的自己。

“照着这里——”

江昭生眼神一厉,猛地俯身,一记迅疾的直拳朝着阿纳托利的面门袭去!拳风凌厉,吹起了阿纳托利额前灰色的碎发。

阿纳托利条件反射地闭上眼,肌肉紧绷,准备迎接预料中的疼痛。

然而,那疼痛并未降临。

他迟疑地睁开眼,只看见江昭生把手伸到了面前。

江昭生正笑眯眯地弯腰看着他,披散的长发因为动作尽数滑落到一侧,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,那惑人的香气仿佛正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。

“——懂了吗?”

他重重点头,不可置信地搭上对方的掌心。

干燥、柔软,骨节秀气宛如玉石却蕴含力量,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
阿纳托利内心掀起了怎样的波澜,江昭生此刻无暇去探究。戏谑与教导过后,更沉重紧迫的现实压上心头。

只有他自己知道,源于“蜂后”体质的腺体,正因为方才刻意刺激边泊所带来的情绪波动,而变得更加难耐。

阿纳托利的信息素是炽热却单一的烈酒,只能暂时麻痹,无法填满那深不见底的虚空。

他需要更多,更庞杂,更精纯的“供奉”。

边泊退让了,但这退让背后是更深的危险。江昭生比谁都清楚,那条毒蛇绝不会真正放手,他只是在权衡,在酝酿,或许下一秒,就会彻底撕下伪善的面具,用更极端的方式——比如软禁——来达成他病态的占有欲。

不能坐以待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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